穿越家族 第75章 神仙洞里无神仙

“忘忧果？”清甜想起后山深处那半红半黑的美丽浆果，黑若点漆，红如宝石。

“可是，忘忧果不是有毒吗？”阿木对她说过的那些话言犹在耳，“吃下后会让人产生幻觉，飘飘若仙，不到两个时辰就无知无觉地死去。”

“难道他们都不知道吗？”

“傻孩子，你还不明白吗，那个传说不过是个借口。村里的老人为了不拖累儿女，独自上山吃下忘忧果……到神仙洞里不是为了成仙，而是为了等死啊！”

“怎么，怎么会这样……难道，他们是去——自杀！”清甜一声惊呼。

“父母心痛孩子啊，不忍心看到他们为自己吃苦受累，散尽家财仍不得好的结果。”婆婆长叹一声。

“但是，他们的儿女不可能让他们这么做的啊！”清甜努力理清思绪。

“为什么不可能。生老病死，人之常情。早晚有一天，他们自己也会走上这条路的。想开了，也就看得淡了。”

“眼看着父母去自杀而不阻拦，这不是犯罪又是什么？”清甜脱口而出。

“犯罪？呵呵，所以你还是个孩子啊，清甜！”婆婆慈祥道。

“我奶奶八十多岁的时候还很喜欢吃甜食。有一天，我伯父摘了一串葡萄，洗干净后一颗颗喂给她吃。葡萄很香甜，奶奶吃得很开心。”

“吃着吃着，不巧一粒葡萄卡在了奶奶的假牙缝里，奶奶本能地用力去吸，想把那粒葡萄吸出来，没想到用力过猛，竟一下子把假牙整个吸入食道，又掉进胃里……”

“奶奶痛得在床上翻滚，呼喊了三天三夜才去逝……她是被活活痛死的啊……”

“就没人想过……要送她去医院吗？”清甜颤抖着声音说，面容已经失了血色。

“她已经八十多岁了。按照趣灵村的习俗，这个年纪的老人，早已没有送去医院救治的必要。”

“我爷爷活到了九十六岁，是村里出了名的老寿星。他去逝之前得了重感冒，因为没有医治，又加重发展成肺炎，最后死于呼吸衰竭……”

“你去打听打听，趣灵村哪家没有发生过类似的事情？照你的说活，我们全都是杀人凶手了！你看看，我的样子像凶手吗？”

“……乐融婶婶，就像我的第二个妈妈……”姑姑的话仿佛还在清甜耳边回响。

即使姑姑离开了，婆婆乐融还是数年如一日，悉心照料着凯莉花园。将厨具擦得锃亮，将地板打扫得一尘不染，铺好干净的床褥带着太阳的气息，只为等着姑姑回来。

现在清甜来了，乐融婆婆又要大清早起床，为她煮牛奶，煎玫瑰薄饼……怎么看，乐融婆婆都是一个善良慈祥的老人。

可是，一想到她刚才说的那些话，乐融婆婆那张满是皱纹的脸竟变得有些恐怖起来。

整个的趣灵村一下子褪去去了所有的光彩和田园诗意，变成了蒂

姆波顿电影里的哥特式暗黑布景，鬼魅蠢蠢欲动。

“……很多的事情并不是非白即黑那么简单。等你成了家当了母亲，多经历一些事情之后就会慢慢明白了。”乐融婆婆的话就像一串串泡沫从水底汩汩浮出。

“趣灵村的山有多高，天有多广，村民的心就有多豁达。他们不是狠心，而是早已看淡了生死。活着的时候好好珍惜，一旦大限来临就果断撒手。”

清甜沉默了。那种即将揭开可怕真相的疑虑，撕扯着她的内心。她想后退回避，但一种更为强大的力量推动着她，迫使她向前迈步跨过那道门槛……

半晌过后，清甜才一紧牙关，缓缓吐出一句话：“我的爷爷奶奶，他们，是不是……也去过神仙洞……”

乐融婆婆愣了一下，似乎对清甜的提问没有准备。她犹豫着，挣扎了片刻，终于开了口。

“唉！难怪村里的人都说我是快嘴婆，心里着实一点藏不住话。既然你问了，我还是跟你说实话吧。你应该了解真相。”

“你奶奶一向身体不好，腰疼起来好几天都下不了床。你爷爷忙前忙后，已经有些力不从心了，偏偏不小心摔断了右手。”

“村里的郎中帮他接好骨头，上好夹板，嘱咐他好生静养——可他还有你奶奶需要照顾，怎么好生静养……两个人抱头痛哭了一晚……”

“想到以后的日子艰难，又不愿给凯莉和你爸爸添麻烦，老两口决定悄悄上神仙洞，吃忘忧果……”

“凯莉好不容易在国外念完书，回国后刚在城里发展得有些起色。你爸爸打拼得也很艰难，老人的意思是不愿拖累他们……”

“好在他们刚要把忘忧果塞进嘴里，就被村里的几个年青人制止住了。后来，他们就把这件事告诉了凯莉。”

“……所以，姑姑就放弃了城里的工作，回到这里照顾爷爷奶奶对不对……”清甜已经泣不成声。

“我爸爸难道不知道的吗？还有我妈妈，她居然，一次都没来过这里……”

婆婆忙找来纸巾帮清甜拭泪，一边安慰她道：“快别哭了，事情

已经过去很久了……”

“你爸爸应该不知道吧。可就算知道，又能怎么样！他是个男人，本就应该在外面打拼。有凯莉在家照顾老人，他就可以放心了。”

“至于你妈妈，她是个地地道道的城里人，到乡下也住不习惯，来不来的都无所谓……只要你们过得好——就好了。”

“现在又不是什么战乱灾荒，艰难时世，爷爷奶奶有儿有女，竟然走投无路到……”清甜恸哭得一时语塞。

令她伤心欲绝的还另有原因——温情的童话世界一下子消失了，生活露出了原本的狰狞面孔。就像披上画皮的美女，突然撕去了伪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