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越家族 第27章 小心，忘忧果有毒！

发酵的进程十分缓慢。清甜耐心地观察了一整天，密封瓶里只增加了几个小气泡，苹果丁还是原来的苹果丁，几乎没有任何的变化。

清甜不再满足于总在凯莉花园倘佯徘徊。她在背包里装上便当、一壶香草茶，一本梭罗的《野果》，开始向后山进发。

便当为了果腹，香茶为了解渴，《野果》用来识别植物。

树，满眼都是树。能叫出名的就有杉树，松柏，榆树，白桦，槭树，酸枣，山楂……更多的是不知名的树木和野生灌木丛。

往下是藤蔓野草，青苔苍蕨，野菌杂生，各色碎花随处可见。到处生机蓬勃，葱郁盎然。

在清甜生活的那座城市里，并不缺少绿色的植物。精心的护理和定期修剪，使它们保持着良好的状态。

然而在她眼里，它们更像俗世里的孤儿。

每天被蜂聚的人群，滚滚车流，高压电塔肆意挤轧。混浊的空气令它们窒息，强撑着在末日一般的喧闹里寂寞蒙尘。曲意逢迎地献媚，却很少有人留意到它们的存在。

在行人眼里它只是偶然一瞥中匆匆掠过的一抹灰绿。对心不在焉的游客来说更像被摆布的道具。

其实没有比它们更可怜的了。貌似郁郁茺茺，离开了人类的照顾就会萎顿凋谢。那么弱小无助没有自我，又那么孤独。

她想起街道两旁绿化带中的月季，盛开得群花斗艳，热闹非凡——不，不是那个故事，什么或许是只辗转漂泊的小鸟携来的几粒种子，偶然掉落在城市街道旁边的绿化带里，在方寸之间的贫瘠土地扎下根的励志故事。

即便如此，当路人匆匆走过，留下来的，惟有一丝丝风动，有时卷起些许尘土，扑打在她们瘦弱的身躯上。

没有人会特意停下脚步，俯下身去欣赏那些红彩虹般层层渐变的颜色，去怜惜地抚摸那仍带些清香的凋零的花瓣。失望的呻吟很快被车流的轰鸣声湮没。

还有的无辜沦为某场骗局的帮凶，让一些人误认为那是美好生活的开始。利用过后又被无情抛弃，曝晒在烈日下即将失尽水分干枯而死……

那时清甜才明白自己的声音有多弱小无力，甚至激不起半点涟漪。她想伸出双手挽救它们，又犹豫着缩回。她迈不出那一步。

也许有一天，城市终于变成每一个人自由耕种的田园。虽然那一天遥远又遥远。

而在这里，远离城市的僻远角落，没有阴谋，所有的树丛灌木都在享用大自然的恩赐，爆发出最原始最蓬勃的生命力。

它们在自由呼吸，在随风呤哦。无论是高大伟岸的，还是谦卑渺小的。哪怕是一株最不起眼的狗尾草，也在落日的余辉里容光焕发，神采奕奕。

它们都在以各自的方式努力生长，开花，孕育，结果，坠落，完成生命循环的一个又一个圆圈。

每一片树叶都有截然不同的脉络。每一片花瓣都有微妙惭变的美丽颜色。每一棵树都有各自的故事等待你去领悟。

你说这个地方好不好？栖居在这里的生灵——飞禽，走兽，虫蛇，树精，花灵……它们会告诉你答案。没有谁比它们更聪明，它们只会选择最适宜的地方当自己的家。

那一次，清甜比往常走得更高更远，直到云雾缭绕的山林深处。

途经一条长长的樱桃谷，两边茂密的山樱桃木已经结出累累果实。多是青涩或者青红相间，也有的深红诱人，风一吹熟透的果实雨点一般啪啪落下枝条，遍地古典红色的珊瑚珠果，自有一种文艺范儿的优美。

不出意外的话，这些果实的果肉会慢慢变软腐烂，释放出种子回归土地。经过一个秋冬的蛰伏，等来年春雨落下发芽抽叶，慢慢长高后壮大原来的灌木丛，花朵、果实也将越来越密集丰硕。循环往复，生生不息。

走到樱桃谷的尽头，清甜看见有条小径通往更幽秘的大山深处。就在那里，一种奇特的植物引起她的注意。

细长的藤蔓螺旋形攀援在一棵大树粗壮的根茎上，掌状的叶片下露出一簇簇小小的球形浆果。走近可以看到，成熟浆果的表皮不完全是红色，而是一半红，一半黑。黑若点漆，红如宝石，十分美丽诱人。

清甜对这样美丽的小浆果向来没有抵抗力，不加思索地伸手去摘。突然有人从身后一把抓住她的胳膊，吓得她差点瘫软在地。

“别碰，那是忘忧果，有毒！”

清甜回头一看，竟是阿木！

“你，你怎么会在这里？”清甜惊魂未定，声音止不住地发抖。

“我在去草莓农场的路上，看你一个人往山上走，不放心就跟来了。”

阿木提高了声调，一脸严肃：“这是野山，野山你懂吗，不是城里人造的森林公园，独自上山很危险的！”

“不放心？那天晚上，你把我一个人扔下就放心了？”清甜感觉好多了，果然翻起旧帐来。

“我们村从来没有坏人。凯莉花园是世界上最安全的地方，没什么可担心的。除非你自己心里有鬼。”

顿了顿，他又压低了声音说：“只不过，村里有些人爱说闲话。”

“哦，原来闲话比鬼还可怕。你这样，就没人说闲话了？”清甜瞟一眼被他紧紧攥住的胳膊。

顿时像被电流击中似的，他迅速松开手，攥起拳头退后两步。闲话果然比鬼还可怕！

“不就是有毒的浆果嘛，我不碰它就是了。只是，既然有毒，怎么取了忘忧果这么好听的名字，就不怕让人误会？”

“听村里的老人说，吃下果子的人会产生幻觉，飘飘然的，以为自己是腾云驾雾的神仙。然而不出两个时辰，就会无知无觉地死去。”

“到此为止，不要再往山里走。”他抬头望着浓雾笼罩的山林深处，神情肃然而凝重。

“难道山里住着吃人的妖魔鬼怪。”清甜嬉皮笑脸道。

他依然仰着头，没有说话。看着那张俊朗的侧脸，清甜不觉心头一软，默默点点头。忽又想起一件事来。

“草莓农场？我听薰依说过的，在哪里？离这里远吗？可不可以带我去看看。”

“下回吧，天快黑了，赶紧回去！”还是阿木式的简短回答，一边扭头就走。

“对了，你的马呢？还有你的维多利亚马车？”

“马车是用来送货的。”

“那你怎么还在车站载客？我明明记得马车上面有舒适的坐椅。兼职车夫？”

沉默。阿木只管大步流星朝前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