追帝 活着

两人在雪地里走了半天，身边来来往往的人越来越少，壮汉带着年喆七扭八拐，溜进了远离城外的树林。

“小子，叫什么。”壮汉用低哑的嗓音问年喆。

“年喆，喆是两个吉利的吉，大人叫我阿年，或者阿喆都行。”年喆回答道，阿年还是低着头，嘴唇微微蠕动着。寒风一道道划过他的脸，像刀子一样，他的脸早已冻没了知觉。

“还吉利？怎个吉利法？”壮汉一挑眉。

“老头子专门挑了个好日子去寺庙里买了我，那个老秃驴说我旺财，那天黄历上说又是个吉利日子，所以给我取了个喆字。”

“阿年，那你知道你亲爹亲妈是谁不。”

“不知道，从我记事起，被卖了三四次了。”

“哦……”壮汉唏嘘不已，停下了脚步。不知从哪里取出一把阔背长刀。

“不好意思，你要死在我手上。”壮汉盯着阿年，撤开一步，刀上的寒芒比寒风更冷，在阴沉的云下，闪出一道刺眼的光。

“为什么。”阿年还是呆呆的，似乎对壮汉的话没什么反应。

“因为你是个杂种，虽然味道很淡，但我还是闻出来了，你应该是人族和兽妖交配产下的子嗣，像你这样的杂种，血脉不纯，是你们人族的败类，更是兽族的耻辱，无论在哪里，你都将被唾弃，被驱逐。”壮汉咬着牙说道

“所以你要杀我。”

“对。”壮汉手握长刀，眼中浮现一抹厉色。

阴沉的云低低地压了下来，大雪来了。

“我生下来，就是被卖，然后被杀掉的命，你说对吗。”阿年抬起头望着壮汉，一滴豆大眼泪从眼角滚落下来。他已经没有了对生命的渴求，在这般年纪，他吃尽了苦楚。被迫劳作，被贩卖，食不果腹，衣不蔽体。不知道自己活着是为什么，他想知道，自己为何而活，又怎样去活，他没有答案，可也不想轻易死去。

壮汉看着这个孩子，厚大的嘴唇轻颤了一下，将刀缓缓放下，另一只手拂去孩子的泪，这一刻，他的善良战胜了偏见。

“孩子，其实我来自兽族，现在，你有两条路可以选择，一是我给你一些钱，你好自为之，咱们各奔东西，我回家，你自己生活。二是我带你走，回到伏牛山里，可你要凭本事活下来，不然只能被吃掉，或者被赶走，你自己选吧。”壮汉将刀收起，摘下了头巾，额上赫然是两个凸起的小角。

“先生，我跟您走。”阿年眯着眼睛，低下头去。

“好。”

壮汉不再啰嗦，又牵起阿年的手，两人冒着风雪渐行渐远。呼啸的风中传来大汉的声音。

“我叫王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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