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道盈缺 第2章 走，喝酒吧

北方四月的夜晚仍有点冷，但对现在的年轻人来说感到更加的亲近，春天虽仍显萧条但已开始万物复苏的景色，总能让愉快的人愉快，让落寞的人落寞。

街区外一个位置不是很好但却是方圆数里排的上年头的老店了，冬季后商家在店门口多有搭严格来说算违法扩建的暖棚也还没拆，换上常服的顾旭孔潇两人掀开篷布的门帘，眼前是五年以前约百十次看过的昏黄灯光熟悉桌椅，老板和招牌却变了人不禁让人有些错愕，

在两人点了几道惯点的荤素菜两捆啤酒后才从这个谨慎到冷漠的老板娘口中问出原来的老板帮亲戚做担保，人却跑了被套里了养老钱，店面也不得不转让出来，说到这常板着脸的大妈也不禁搓着手面上有些窘色，估计也从中得了不少便宜。

“那老头听说已经气得脑淤血了，估计是不行了，他家在哪？我怎么知道，现在忙要什么喊一声”没好气的大妈转身去忙自己的前台和配货，留下两人对视一眼，顾旭一边扯一次性筷子的塑料套“那确实是那老头的脾气，没想到落到那种下场。”孔潇叹了口气“没错，和气的人受得了穷和累，但上了岁数还被亲戚骗没了老本可真的是个人都难抗”，顾旭还想再说点什么前老板的事，但又怕气氛变味就住嘴了，只是仰脖便吹了半瓶啤酒，孔潇也默默地咬开瓶盖陪了半瓶。

菜上的很快，味道虽然略变但夜晚有久别重逢有热气菜肴和凉爽的几瓶啤酒很快就消散了些刚才的气闷，话题也活跃起来，酒酣耳热下顾旭微醺的话更多，谈了很多些军队的趣事见闻和军事常识后孔潇这个当时因为些学校年少多情顾忌儿女情长和要剃寸发而错过服役的人如今也只能羡慕的频频咂嘴。

“过两天见了你叔叔婶子可得多朝他们说说，他们就喜欢这些，我当时拧头死活不去可是让他们生了好久的气。”顾旭放下筷子“当然，我很想他们，当兵时候别说电话了光来都看过我好几次，现在回来要不是你要接我我直接就火车去F市了。

孔潇摸着下巴那点胡渣“那我现在就订后天的火车票，他们看见你肯定特高兴，说不定当场就得给你说个就近的大姑娘相亲，嘿嘿嘿嘿”说道最后一阵的坏笑，手机点的飞快。

不过略有些上头的顾旭倒没听懂孔潇的玩笑，听到了相亲这种婚姻大事的前奏到让他突然正经起来了，给孔潇倒了杯酒“哥啊，其实这五年咱虽很少见面但也能感觉到，你好像这几年变了，过去你可是对结婚没这么抗拒的，而且你也有阵子没在工作了对吧”

孔潇顿时失了笑容一口便喝了大半杯，两只手握着酒杯眼睛瞅着泛起的那层白沫“我么，我还好吧。主要是一个人过挺好，去年工作阵子也还有存款，除了爸妈唠叨点，我也不感兴趣，够吃用玩得躺平就好何必去招惹那么多麻烦事呢。说罢又一口把那白沫底子也喝了进去。

顾旭看着这大口喝酒又絮絮叨叨推脱的兄弟，突然脑海浮现青少年时那个一本正经博爱直性，每当几个玩伴偷偷聚餐喝到醉时更拿空瓶当宝剑满口男儿壮士生来当这当那的名言古辞个没完，可让其他同学偷着笑不少回的少年，如今却不知怎的去之甚远。。。

“……..他们见了我就念叨我老大不小还没稳定工作没娶老婆，光咱小区哪家的孩子现在干啥啥成就磨我耳根子弄得都一清二楚。所以除了过节以外我躲他们还来不及，自投罗网可饶了我吧”顾旭这才回过神来筷头轻敲着桌子“那你还是不肯去叔花钱找人给你安排的地方吗，听说待遇不错一险五金的齐全，肯定能做久也好找对象。”

孔潇拿着酒杯都不放下，直接摆的酒差点晃出来“我不去，那回打了个转看下那就是个机构闲职文员，养老院般死气沉沉的，靠关系熬资历的我要去就真废了，”说着酒杯重重落在桌子上“我，我要去做我想做的！！”

顾旭看着他“你想做什么呢，老哥，你说吧你打小就聪明我们一块玩的遇到事情总能靠你顶过去，你只要想的我肯定会跟着帮你的”。

孔潇看着眼前的男子，十几年的时光种种都如昨日，他还是没变，但这次他让兄弟失望了。他垂下了头声音有些苦涩“没有，我自己都没想好，如今社会就这个样子，我们如果要参与进去活出在乎我们的人所期望的那种样子，成不成功的概率多渺茫不说，还必然难挺胸抬头少不了要做多少龌蹉违心的事情，这几年来我忍着也试过多次，每次都。。。出身平民的我们力量太小了，如今社会的生活不再是当年我们想怎么做凭自己都能做的到的格局了”

昏黄的灯光下顾旭哑然的看着眼前这个魁梧却失意的男人，手越过桌子摇了摇他肩膀“老孔，咋了，没事我这不回来了吗！再怎么样咱一块抗，输赢咋样我都陪你。十年前我爸妈那件事你把我从家里拖出来的时候怎么跟我说的你忘了吗”说完眼圈也泛了红。

孔潇垂了一会抬起了头，带着点压回去的泪痕笑笑“抱歉，兄弟，明明都二十四五的人，一直都没人好说。。。。”顾旭收回了手又桌底提上两瓶大苏乌倒上来打断“我懂，不提糟心的事了，喝吧。天无绝人之路，无论以后怎么样我们一起扛。”

“干了！”“干了！”

将最后一瓶酒匀光，颇有醉意的两人拿纸巾，抹了抹嘴休息下准备结账走人。孔潇熟练点着草为手机“我现在就在网约打个迪迪，等会接着去……”

“嘭！”侧后方直飞来一个绿色的东西摔在了孔潇脚边，碎片四溅，孔潇躲腿得时候便已猜出是个酒瓶。。

扭身寻迹看是几米外嘈杂的一大桌人，在开春夜晚大略封闭的棚屋店内就已经有短袖背心的年轻人在那嚷嚷劝酒大笑，身上纹龙画虎平头蘑菇头那是标配。可惜的是大略一瞅只有当中那人有串大金链子表却是银白，让人暗自摇头不够格，而女的则很是“传统”，浓妆涂白大波浪吊带裙，永远的太妹精神打扮。

这会大概是吹得尽兴和自持身份的骄傲，在酒劲一催那个闹得最欢的青年随手抛烟头酒瓶时早已不在乎去处，估计世间狂徒里最顶也最多的就是这类自觉在家门口一亩三分地便是草头王的小混混最为嚣张了吧。

孔潇打量了一眼，刚想既然没碰到又免惹麻烦便算了，这边顾旭已经麻利的蹿了起来，几步便过去拍了拍背对的此时最兴奋的指东骂西的花臂，“嘿，朋友……”那人转过头却是个挺不大也就十六七青春期，细眉小眼脸上还有些苍蝇屎。

醉意盎然的顾旭多少有些尴尬，这一桌人九个人除了正中间个金链寸头壮汉外看来年纪都不大的均是就刚成年不到的“小孩”，还俩女的，还多看着营养不良或痴肥像专业社会摇大军，让他有些错愕外心里居然隐隐约约产生些“失望”，本来军人自持勇武的劲还没退，走过来时还略兴奋期待着的什么。看来是是没多大意思了。

但话还是要说，“你们这边扔酒瓶扔我们那去了，差点砸到人，下次注意点”。

说罢刚欲转身时候。那小伙估计也是平时便狂又喝高了，加说句话的时间又太短没看清便眉头一皱眼一斜，张嘴就是一句“去你吗的，爹想扔就扔，怕砸滚窝里趴着去”那一桌人也嘻嘻哈哈跟着起哄叫骂起来，一时间“小b”CNM”乱飞，引得棚屋内的其他客人都看过来了，老板娘也摇摇头缩在柜门边装听不见

顾旭刚转过的腿慢慢拧回来了，眉头拧成个疙瘩，神情看着费解又疑惑‘现在小孩都这么狂和戾气了嘛’顾旭暗自活动下手脚的想。

不远处的孔潇自然听得清清楚楚正擦裤脚的纸巾也一丢撑着大腿站了起来，心里原有些憋闷的股气看来是今晚不用借唱歌能释放的更彻底了。不过略还有些担心和后悔，自己两三年都没咋锻炼，慵懒荒废下僵硬的身体和退化的反应不知道还撑不撑的起自己打一场自己看得过去的架，不过先痛揍这群嘴贱的青年完再说。

顾旭听到后面有起身声，心知孔潇也已经就绪，他居高扫了下这一桌人，一扬手喝到“停!”众人下意识住嘴呆看听他想说什么，谁知他手放下时便落在那个最先惹事的小伙的蘑菇头上，小伙顿时想起身，却被顾旭暗用一臂之力箍头按得顶不起来，惊到一时语塞说不出话。

后边孔潇也慢慢走过来，眼里习惯打量分析着对方的阵势和周围环境，这些都是他自己年轻时琢磨的。他成长阶段只练过少几段武，传武或者搏击跆拳道等杂的不行。但他天生（自认的，事实上也对）有搏斗的天赋，诸如李小龙的书和画像、百家武学的视频、硬核格斗游戏他都有收藏和品鉴，但苦于不欺压人遇事又乐意讲道理口才好，体格又大也没人真去惹他所以只有过几次实战，战绩还是不错的。

虽然近几年搁家躺平当宅男，但对搏击的理解和对敌如何的思考仍常跳出在他脑海里，而今天能久违的真正刺激和危险的打架让他这副久未感受热血蓬勃脉动的冰凉身体能彻底发热起来，情绪在酒精和兄弟两相汇聚之下没有丝毫恐惧反而相当豪情。但凝出成醉意下嘴里嘀咕的话却让人听了想笑‘奶奶的，摊上这么大的个子天天吃的多走的累。这总算能派的上用了。’

顾旭一手箍住那小子头顶，慢条斯理的拿根筷子一下下点着桌面“你们这样的态度，实在令我很受伤。真没想到饭后还能有事消遣。比如教教你们这群倒霉孩子不要随便乱！扔！垃！圾.！”话落不等众人回神，手掌一捋就到后脑勺便猛劲一按，那小子本就瘦的和鸭脖一样的脖颈哪顶的住这股劲。

“嘭”！！脑门狠狠地磕在硬木桌边上，沉闷得浊音里还透着点混响，但声音大是真的让人听了也觉的自己额头一阵幻痛。

“学会了吗？下场就这样，躺到地上自己成滩垃圾。”顾旭收回了手震得有点麻揉了两下，蘑菇头小伙呲溜滑到了桌子底下，原来是长期烟酒玩色下体质太差直接被磕晕了。这一下的干脆利落和满不在乎的姿态让一桌人从蒙里再被唬住，一帮人眼看着蘑菇头瘫软滑下又看了看旁边笑面如虎的顾旭，仿佛此刻他们成了普通人，而顾旭成了黑社会。

在顾旭谈笑间干脆利索的雷霆手段下众地痞个个面面相觑，又一齐看向那个几分健壮身上纹着大片观音的首座大哥“王哥，这家伙这么狠应该是练过的，会不会是道上的”更有吓坏的说“咋办，王哥，打电话叫人吧”

这个被称为王哥的，看架势派头就是团伙大哥，抬手空挥一下压下众小弟的“丢人现眼”，推开坐到他大腿上已半天没再磨蹭的十七八岁浓妆马子站了起来仔细打量眼前这个一米八左右的男人。

王猛心里很有气，今天本来是年近三十的他上次帮人约群架被抓二进宫后庆贺他放出来摆场的日子，昔日弟兄关系好的进去其他的各种理由推脱不来。本就不给面子有想踢他出局的意思，好在表弟借他名头新收的小弟到齐让场子足了正欲立下威信重整旗鼓却闹出这事。

‘看来今这事决不能简单无事的了’他看着像条死鱼般滑下桌的表弟想着。这次不弄出个一二三来就真没法混出头了。

不过看眼前的男人看打扮和姿势却也不像是同行，而且才进去一年而已也没听说这片道上出过这号的人物。王猛看的出这人手上有点本事，估计是练家子，不过他并不慌。

他出来混了十多年间没少见过这种有点功夫便傲敢孤身反抗的人，但经验告诉他街头混的浑身是铁打得能碾几颗钉，现世的李小龙可没几个，一桌六个男人如果连一个人都收拾不掉那他可以回家种分配的地去了。然而纵然不能退但现在还时要稳着来，他最想要的是打探出这个人如此硬气有没有靠山后台，这才是他唯一在乎的。

王哥大气的仿佛无事发生过一样，伸手便招呼道“兄弟，别生气，刚多有得罪。我姓王，王虎。这片道上人给面子叫我声“山王”，我大哥是x市的大彪，星弟看着好面生，敢问道上哪个名号的。”

顾旭板着扑克脸心里却暗自偷笑‘什么年代了咋还这古货仔的老贯口’，但气势足了直接无视了王虎探身伸过来的手，大咧咧一拉椅子坐了下来，脚边正好有晕倒的那个蘑菇头便索性当了个垫脚踩着他悠闲地翘起了二郎腿

“不敢当，我可不在你们道上。只是你们脏了我的道，所以来讨个说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