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道盈缺 第十三章 有人欢喜有人悲

次日早早孔潇便毫无困意的睁开了双眼，虽然高级红酒后劲很足，心满意足的几人昨天也闹到很晚。但孔潇自突变后精力越发旺盛也少眠了，过去常有的宿醉和嗜睡也如昨日黄花再也不会侵扰他。

‘这就是力量的感觉嘛？’孔潇用力的慢慢攥起越发鼓胀感的拳头，粗粝骨节被强筋拉出的声音听得让人牙酸。‘呵，爽爆了’一把掀开了毛巾被整个人平地打挺直接弹了起来，三两下穿上衣服拉开房门，顾旭一如既往已坐沙发上信手嗑着瓜子抬眼看他。

但顾旭精神却不佳，眼睛细看有点红血丝。孔潇边塞早饭边问“怎么了，昨晚玩得太兴奋没睡好？”顾旭打了个哈欠“我失眠了。”孔潇噗嗤一笑“多大的人了，有啥心事值得失眠？就咱合伙那事？没事的，不值当。”

顾旭神情却很严肃“不是，是纯粹的睡不着，太吵了。”孔潇一愣“吵？这屋隔音虽一般，但不至于难住你个军队出来的吧，我晚上也开始打呼噜了？响到能穿墙？”顾旭摇摇头“不是，是你呼吸和心跳太响了....”

孔潇乍听差点把嘴里的饼喷出来，顾旭自顾自的说“而且睡衣与枕头的清晰触感、床和地板的接触摩擦，最严重时附近楼层一丁点动静都往我耳朵里钻。我甚至光靠听就感受了段纯声版大黄，听话音应该是冯西他两口子吧...”说着就要描述具体的细节。

孔潇赶紧止住他，瞧出顾旭一夜吵得没睡生物钟紊乱下精神多少有点不对。“你这是感知力过盛了吧，就不能收收，这不迟早神经衰弱？”顾旭揉了揉太阳穴“我也想，但只能慢慢尝试控制了，也许这就是代价吧”孔潇也忆起自己刚刚两次暴食的经历，顿时不寒而栗，便去父亲的茶柜里翻找了些薰衣草茶拿暖壶冲了两大碗。

两人看着茶叶上下翻腾慢慢舒缓的意境，心情也平和了许多。“昨晚可约了今天下午去老孟厂子找他们聚头，你这样还能去吗？”“当然去，不过一次失眠而已，头天开会就不去像什么话”顾旭闭着眼正试图收神，孔潇静坐着思量些事情。

顾旭睁开眼喝起了茶汤，饮尽之后直接在沙发上倒头就睡，孔潇轻手轻脚掩门下了楼。到了晴朗日光下的外头，浑身充盈气力的孔潇心情大好的搁小区转溜开，见熟人还主动打招呼聊两句，自信开朗的样子一度让熟悉他近年来深宅闭封形象的街坊们皆侧目耳语。

大摇大摆到小区商业街时，往常一铺难求的两侧如今已门可罗雀几乎都关门大吉。一眼望过到头也就那排宠物笼子格外显眼，连带旁边一身青色蹲姿的长发女子成了肃杀街道上唯一能添点人气的风景。

孔潇走到李姐店门口往里看了一眼，只有王刚坐在那里大腿上卧了只瓜皮猫，接着忍不住又回头瞥了眼那个柳身背影似乎挺熟悉的女孩。“呦，老孔，今天怎么有空来的，来，进来坐”王刚的声音响起，孔潇还没瞧出个所以然，只好悻悻的进了屋。

进屋后王刚一臂夹猫一手给拿凳子，两老爷们挨着坐下可谈的话题挺多，但有猫不撸就格外罪过。孔潇一把把王刚最爱的这条大瓜皮猫给抱了过来，但他似乎眼花了好像在刚碰这猫时，有一瞬间的睁眼颇为犀利，但看到是熟人便又闭上仍一副睡不醒的萌样。

“老哥，你这怎么养的，咋感觉这猫越来越壮越沉了”孔潇若非如今力气大增也得觉得沉重了，而且似乎连个头都整个大了一圈。“这还是那条吗？别弄错从哪蹦了个半道跑出来的野猫。”孔潇调侃了下。

“喵~喵！”王刚还没来及说话，这猫就仿佛听懂一样带着怒气的挣扎起来，孔潇在它连连蹬腿伸腰下都得使点力气才稳住了它。猫也自觉跑不掉而老实下来，不过仍朝王刚喵喵叫个不停。

王刚心疼的费劲接过它，一边挠它下巴一边说“这大花有点脾气你也知道，其实我也纳闷，最近这人越没吃喝，猫啦狗啦的越能吃能长，我新进一仓库的宠物粮几天就叫它们吃去一半了”孔潇也伸手揉了揉已经有半个巴掌大的猫头，大花呼噜呼噜的倒也挺舒服。

“那哪行，你这满屋十来条现在凭嘛养得起？不如，嘿嘿~”孔潇搓了搓手，王刚无奈看了他一眼，也就是熟能开这玩笑，摇了摇头“休想，那你嫂子能拿刀追咱俩跑出郊区。也罢，回头大不了人吃剩啥它吃啥，毕竟我们家也快它吃啥人吃啥了。”

孔潇仍张嘴露牙作势要咬逗着猫，激得大花从王刚怀里挣扎着要扑上来挠他。三者正闹得不亦乐乎时，身边传来一女孩轻笑“老板，你这猫猫好可爱啊”两人一回头，孔潇这才看见正脸。

二十出头不能说太漂亮大但五官挺精致清秀，搭配这年纪女性注意饮食的纤细身材，格外的让孔潇觉得顺眼。让他想起这是这两年才在小区里偶尔看到过得女孩，但那时尚处于人生节能待机时期，也就多看一眼而已。

孔潇怕唐突没礼貌也就回头不再多看，王刚却习惯性招览顾客，抱着猫也没多想便托到女孩身前要递给她玩。那女孩也下意识去接这毛茸茸的可爱大“玩偶”，结果自然没好事。

大花刚孔潇抱时心里有了谱得快二十斤，还是条龙精虎猛的活物。这会还是气头上又到了陌生人怀里，纵然不冲她来只是蹬崴扭两下也受不了。“哎呀！”大花入怀受着并不习惯的香味身形也不舒服，难受之下越发狂躁。扭了两下试图要跑，女孩惊叫一声尽力抱住只怕它摔地上，结果却越发激发它的凶性

“喵啊！”一声尖利到变形的啸声，大花后腿一蹬她胳膊前爪便探出如今得出肉了4cm左右的锋利钩爪，上起奔她脸迅急一下。猫的这爪快到她连闭眼都嫌迟，不过本来也没啥用，别说破相了，不巧连眼珠子都能给划出来。

就在闪着银光的爪子在视野中飞速放大时，女孩压根念头都没转出来，就看到一只肉色大手半道截住了白爪。孔潇一手先发后至抓住了大花的爪子另一手下抄顺势从她怀里抄出来猫，发狂的猫儿被孔潇大力抱住到一边继续发泄去了。

王刚这时才反应过来，慌张的问她“小姐你没事吧”这时惊魂稍定的女孩才本能的大哭起来，孔潇站的远远背对她而猫也在大力抱住下平静下来，他掏了掏大花耳朵箍起它的脸“你看你，差点闯大祸，今天老板肯定不给你饭吃”猫也带懊悔的轻叫两声累的不再动弹。

王刚去拿纸巾时，女孩泪眼婆娑淡妆都哭花了，透过泪水朦胧的看着几步以外背对的高大身影。后怕之余对他的好奇和好感也起来了，不禁让人感叹吊桥效应就这么好使。奠定了一代代英雄救美。

然而孔潇是最不喜欢听到女人哭的，这不掺杂感情问题，就连电视剧苦情哭戏都要跳段。等王刚回来时把安静的大花塞给他之后示意下哄哄她，拔腿就出门去了。

出门耳根清净之后的孔潇还满心臊皮的回味着刚才的操作，美滋滋的幻想‘说不动她就爱上我了呢，哈哈哈，开玩笑的啦’。不过事了拂衣去，深藏功与名是多少男孩到了男人后还在骨子里的精彩情节，若能成一次，这辈子都有压箱底的吹嘘回忆了。

‘也该找个女朋友了，回头也许还能朝王哥打听下...’压抑多年的男性荷尔蒙多少有点上线了的孔潇如今也意向桃花，但骨子里的悲观主义者‘嗯...但她可能不好追，也可能有男友甚至结婚了’。万幸接下来被事情打断，不然等会不定连离异带娃的单亲妈妈身份都给套上了。

“哎，小孔，这干嘛去？”孔潇循声一看是对笑吟吟的花白头发老夫妻，细细一瞧欣喜的叫出来“赵大爷，这是我大娘吧？这...这是好利索了？”赵大爷旁边站的是他老伴，孔潇也就十来年前小时候见过特别热心还喜欢小孩，可惜早早就被不孝子女气到脑淤血落个半身不遂，加操劳攒下的一堆慢性病爆发纯靠医院吊着命。

“这是...明明？都长这么大了？”大娘走过来时看的出走路和说话还不是很熟练，摸了摸孔潇身板，老人家特有的不摸到就不踏实。“是啊，大娘，您这身体完全好了？”“好了，都好了。”说着老眼里也犯出些泪花。

赵大爷过来拉开她“哭什么，把人孩子吓着。”说着拉开孔潇“你大娘身体刚好，别说这些。”孔潇这时好奇心也上来了“您这些天怪不得见不着，去医院陪房去了？”赵大爷点点头“去了，本来去了想接她回家的，结果她第二天就好了，呆了几天观察人医院重整就把我们送出来了。”

“直接就好了？没电没水了医院仪器还能用？”赵大爷回头看着四处打量的大娘，眼神满是眷恋“本来我是琢磨了医院肯定不顶用了，没那些玩意吊命还不如拿药接回家能熬几天是几天。结果第二天她起的愣比我早，喊人大夫来一检查啥毛病都没了。”

“这简直奇迹啊，肯定是您二老一辈子教书育人积德行善的成果”赵大爷羞涩的笑了“站讲台上吸了几十年粉笔灰罢了哪为社会做什么太大贡献的事，医院重症病房不少人也都好了，只能说老天爷终于还是开眼了。”

寒暄了一会赵大爷怕妻子刚痊愈还见不得风，便招呼着回去了，孔潇看着一对在郁郁葱葱小道上搀扶远去的苍老背影，心底忽然也久违燃起了丝对婚姻的信任和陪伴欲。如果能始终对爱情充满信心，那谁愿意一人坚持孤独面对黑夜等候黎明呢？

接着两人在下面凉亭坐了会，欣赏下前些日子下雨后疯长了几天的草木花朵。预计到了午饭点，孔潇想着上去偷偷拿下来厨具和材料也好重温下手艺，结果刚一丝丝的推着门里面“回来了？”的声音就传了出来。孔潇一阵懊恼，不过想瞒过如今怕是能听清苍蝇振翅频率的顾旭也根本不可能。

顾旭也是睡了一会，精神头此时足了，便一门心思急着早去厂子多看看情况。孔潇也就暗把想做饭的麻烦事吞回肚里，随便去楼下饭店随便垫补些就得了。

进了饭馆老板却表现得阔气了不少，展示柜里白菜土豆鲜肉居然也都有了。一问才知道在变革引起的数天混乱物资贫乏后，如今也有菜农开始拉板车蹬三轮来城镇售卖了，虽然价格比往日高的多，但基本的供应链总算恢复了些。

两人吃完饭后便按给的地址向约好的工厂出发，已快立夏的城镇近郊鸟语花香树木葱郁，成群结队的鸟儿立在枝头电线上唧唧咋咋个不停。“这鸟怎么感觉越来越多了？”因感觉敏锐而越发觉得聒噪的顾旭抬头数着，孔潇耸耸肩“不清楚，可能是候鸟回迁？”，顾旭低头找了找石头子，但最后还是忍住了，只得快步继续往前。

快到郊外时，前方却有很多人围在一道赫然圈立的黄色警戒线外，议论纷纷下看着沟里的警察们在有条不紊的工作。孔潇二人凑过去时，一个大姐正和旁边的同伴热烈述说“我弄明白了，可太惨喽，一家三口天黑出来摘点野菜结果碰上恶人了，亏的小孩跑的快，不然也得被害死。”

沟里下面几个腰间悬挂警棍的警察正熟练调查搜集现场，两具尸体已经盖上了白布免得惊到群众。近几天在械斗伤人和凶杀案大增情况下天天蹬自行车来回赶，还没法拍照取证的情况下整得警察们也有些心累。一个老警官现场和那个挂着泪痕神情有些呆滞的小孩边指现场边做着笔录不知说些什么，不久一个女警给孩子一个棒棒糖带到一边去了。

大姐这时说的兴起，还大胆的和同伴小声嘀咕“你清楚刚发现那阵不，我来得早我看见了。别说手表首饰了，整件衣服没给留，光身子还全身是血我都没看懂咋死的。噫~吓死我了，可不敢出门了”话是这么说，语气却仍透着说不出的兴奋，倒也是人之常情。

在警察取证完之后，吆喝看热闹的人都快散了吧，便都抽着烟开会讨论这尸体处理，最终派了个年轻小伙骑车去附近殡仪馆去叫板车来拉，孔潇顾旭也退出了仍就不愿散去的闲散人群，

路上顾旭没再说话只是紧紧攥着拳头，孔潇也懂估计是触碰了他心里的伤疤，两人默默地继续走，将身后的惨案只留在记忆里。

两人到了郊外的工业区，往日路过也能闻到略有股难闻气味的轰鸣厂区如今也和其他地方萧条无二，拐了两道离老远便看到“德才桶业”的金色招牌。在门口几个花臂壮实保安不很熟练但相当有气势的盘问甚至要搜身，两人说出身份后还是有人去了办公楼汇报。

紧接孟鹏三人便出来接二人进去，路上不好意思的鲍文直说“这都我些个老伙计，刚来没几天所以认真了点，没惹你们生气吧”孔潇对这安保工作严密倒没什么抵触，但心想这真的不算太过嘛？嘴上还是“你朋友都来做这个了？”孟鹏哈哈一笑“这不老孔你之前提的吗？放心，我给弟兄们开的工资绝不会委屈的”

五个人一齐进了冷冷清清的办公楼，屁股还没坐热顾旭就提出多转转。众人先逛了存放水桶的仓库‘货倒也不算太多’孔潇看着眼前整齐一片崭新桶子皱眉估量着库存，王歌倒看破他心思，笑着说“孔哥，是不是担心太少？没事，那边盖头底下还有几大堆呢，绝对够卖一大笔的”

孔潇这才看到远方拿布幔遮着的几大堆货，隐隐看的出下面挤挤堆放的蓝色水桶，这才放心。刚想要过去细看，孟鹏却提出见见公司新招的些员工打打招呼，孔潇不好拒绝，便跟着继续走。但顾旭实在眼尖，远望了一眼神色便有些不对，但当下自己又不好说，只得也跟着走。

随两人的到来早就去聚了全部的厂子人过来，孟鹏开场而孔潇和顾旭自我介绍打招呼后，底下无精打采的众人也稀稀拉拉的鼓掌。趁孟鹏仍在老套的精神动员时孔潇细扫了眼底下员工，普普通通老实巴交的工人模样也有，但多是些痞里痞气和花臂板寸的社会青年，不禁暗皱了下眉，但自己本就才刚来，公司人员这种根本问题还是等过段日子了解了情况再慢慢来讨论了。

开完会众人散去后，五人安坐在办公室里，等着孟鹏的女秘书给众人端来茶水。孔潇问道“孟哥，你们家老头子今怎么不在？往常可没听说你对生意这么上心”孟鹏又塞嘴里颗槟榔“提他干嘛，他早就不想干这不甚挣钱又操不够心的买卖了，一直想扔给我。我这不一提接手，他巴不得清闲，请都请不来了。”

接着众人喝上茶终于严肃讨论起企业的职位和分红，孟鹏也借机细问了孔潇和顾旭的身体情况甚至让他们露了两手，孔潇二人也不疑有他也认真的耍了几个高难度手段，博得了满堂喝彩称奇。

孟鹏思虑了下“这样吧，老孔你闲散也有一年多了吧，老顾也刚当兵回来，肯定还不适应公司的氛围。我做主，孔潇先以公司顾问入职，自由点不用固定的上班时间和到地方，只需要开会提提建议就好。”还没等孔潇说什么

孟鹏便转向顾旭“顾旭既然是特殊军人刚退伍，这么强的身份自然不用多说，先当我们的安保副队长负责厂区安全”鲍文立马举手“嘿嘿，正队长是我”。顾旭一看倒没啥说的，鲍文搂着他肩膀“老顾，别这么严肃，天天跟着我玩就行了，想来就来，平时有我管着，基本不用你操心”

孔潇也不好说什么，接着五人聊到薪资问题，孔潇和顾旭薪资不仅数万，丰厚的年底分红也有，并不差鲍文王歌多少。反弄得两人坚持无功不受禄，强调了半天“咱兄弟就得这样”的孟鹏拗不过只好先给降了些，但也说回头正式入职再给补回来。

五人一齐以茶带酒，孟鹏吐掉嘴里槟榔渣举杯助词“庆祝新一代“得财”集团成立，大家以后一起努力，在新的时代创出属于我们的天地”

正所谓“入川不识山间雾，信步怎知处云崖”，接下来的一桩桩不可避免发生的事，也由今日正式拉开帷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