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梅语 第七章

后来那圣旨还是由元揕蹶收下了，他站在秦侍郎旁边，看着孟极言疲惫地上马，元揕蹶朝着他抱拳，孟极言回礼，两人在城门口就那样看着，似乎在对方身上寻找往日的痕迹。

你回你的永青，我兴我的洛城。

“走了！”孟极言声音中有些释然，带着他的一队人马消失在元揕蹶的视线中。元揕蹶身边的一个小将抬头看了他一眼似乎有话说，但对上元揕蹶的眼睛时又匆匆低了头。元揕蹶只觉得有些烦躁，他不喜身边人吞吞吐吐的。

“想说什么就快说！”

那小将看了一眼身后的士兵，他们都催促着他快点说。

“属下·····属下望您·····望您称帝。”他刚开始还有些紧张，但说到后面时突然涌出了勇气，腰杆也渐渐直了起来。

洛城虽资源丰富，但多的也是丝绸、木头之类的，铁矿等武装军队的资源实在稀缺，不能建国就不能建交，如此怎谈守护一方水土。

“待我想想。”

元揕蹶匆匆回了镜宫，自从那小将向他说了内心想法后，他的心跳得猛快，那念头一点点霸占他的脑海，可他还有些许的胆怯。

刚回到庭院里就看到姜嘤与姜泠在那里喝茶，姜嘤一见他就立马站起来了，像是有什么大事发生了，她皱着眉头，不停打量着元揕蹶，随后又站到了姜泠的身后。

姜泠问：“你可愿当皇帝。”

十年后。

“臣还是将月白送进宫来吧，多与大公主亲近也不是什么坏事。”江衍站在殿下对着洛君说，此时的他身着盔甲，脸上的胡须看样子是刚整理过的。

洛君细细地看了他一眼，心中有了些许的不安。

当年永青皇城的才子江衍如今竟已如此沧桑了，这些年洛国苦心养兵却还是得一个依旧平庸的下场，朝中无出色武将，安定边疆还得派开国将军。

江衍的眼角处全是细纹，肌肤不似少时皇城中盛传的那句“江氏胜雪白”。“朕依旧记得少时皇城对你的传言，依旧记得啊。”洛君从宝座上站起来，眺望远方，数十年，他们这些小辈已成了一代风云。

从反叛永青国，到如今建立自己的国家，洛君竟觉得这一切顺得可怕，江衍对他毫无理由的支持，为他拼命多年，为他背负天下骂名，如今还为他稳定朝纲。

他们只是逃出了永青国建立了自己的芳华绝代，但永青从未亡过，也从未忘记这些背叛者。

“臣也记得那传言的后半句。”江衍笑出一个酒窝，满脸都在诉说着回忆的动人。

元氏痴情人，洛君就是那元氏子，带着自己最爱的女人称王成后。

“论痴情，你可胜朕三分，不想去看她吗？”

洛君看着他微笑着摇头，似乎此时两人的话题只是在谈一些年少的轻狂事而已，似乎在心里已没了痕迹，似乎他不去看她就不想她一般。

“她最近腿疾又犯了，皇后担心得很。”

洛君说这话也不为劝他去瞧一瞧她，只是让他知道些近况好安心。

“只求皇上照顾好月白，臣才能在前线无忧。”

他在殿前跪下，洛君看着他，想起那些在永青国时，他与江衍，他爱极了姜家的二小姐姜嘤，也就是如今的洛后。江衍爱极了姜家大小姐姜泠。

如今病榻上的那位。

“如何了？”洛后坐在姜冷的床边，细细盘问着御医。

“夫人的老毛病了……”御医才刚开口就被洛后抬手打断了，她皱着眉头看了一眼姜泠，脸上倒还十分红润，下半身却是动弹不得。

“去传闵露。”

婢女行礼后连忙跑出去，旁边大公主的嬷嬷拉了门外的婢女去收拾屋子了。嬷嬷出门时看到庭中罚站的大公主——元洛，对着她点了点头，元洛狡黠一笑，身体放松了不少。

“洛儿！”殿内沉稳的声音响起，虽有些疲软，但吓唬七岁的元洛是够的。“都在床上躺着了还有心情管后辈们，昨天元姜可是向我闹了一整天，如今这时候还在房里关着不出来，母君对你严厉，你看你这不是落下了毛病。”洛后看她还有精力管元洛，心里舒坦了不少。

姜泠没理她，把头偏过去闭目养神。

“江衍要走了，这时该与皇上在明池宫呢。”洛后摆了摆身上的轻纱，盯着姜泠说道。“他倒也忠诚，原先于永青国时只记得他皮囊文采出众，未曾想竟成了一代开国名将。”

“他与皇上少时熟稔，洛城自古无武将，如今成了洛国更是无人挑担，他凭着些情分也是要赴汤蹈火的。”姜泠半晌才说了话，嘴里全是客套，听不得半分真心。

“他们皇城贵家出身，其中的道理咱们还是不大好说的，但这缘由起码有一半是归在泠儿名下的。”闵露刚进门就把婢女遣下去了，自家姐妹说话还是无人在场的好。

洛后听到她的声音就把头转过去，姜泠也顺势翻了个身。

“怎么？今日没穿国都里最时兴的料子？”姜泠是听到她调侃自己也忍不住开了口。“洛城虽仰仗你们成了国但也不至于忘了着绿衣的传统，怎么着？你二人于洛城出生，也只是十三时去了皇城，这般便忘了本？皇城可是个好地方，一人拐一个英豪回来建国。”闵露将木箱放下，神采飞扬，嘴里全然没了忌讳，忘了面前是何人。

“好了好了，说不过你。”

“这般便又绕回来了，那位开国将军要不是为你，怎会走上这条路？”

闵露边说边把木箱里的东西拿出来，走到姜泠腿边狠狠地瞪了她一眼，姜泠别过头去不看她。

“这般倔强的性子怕是医仙看了也不会保佑你好，开个方子让下面人督着她慢慢康复。”

到了下午，洛后去明池宫陪洛君用膳，这边两位也吩咐下人做了爱吃的，闵露喊了元洛进来，随即又去百喜宫将元姜接过来。

宫内就元姜一位皇子便早早从洛后的万娆宫独了出来，元洛的千瑶宫最大，洛君繁忙时三姐妹和两个小家伙都是在这里过的。

当时宫里就传了话出来，说是这洛国大公主被宠得无法无天，却不知此时的元洛还在跪着吃饭呢。

元姜来了后迟迟不敢靠近姜泠，一直跟在闵露身后进进出出的，元洛看他着唯唯诺诺的样子笑出了声，姜泠作势就要下床拍她。

“好了好了，最多十岁的两个小人儿，怎的如此计较。”闵露把她按在床上，牵了元姜进来，又招呼元洛起来。

“你一来变成了他们的保护神，刚刚派人去请你，小丫头便知道救她的人来了，这才多罚了点时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