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强买瓜,道士买药?”
“女鬼:我寻思我还没卖药啊,怎么也挨劈?”
“兄弟们,道士小哥在教育我们,瓜要保熟,药不能卖给没病的人。”
“笑死,我还以为道士小哥着了这女鬼的道,原来是将计就计,和你演戏。”
周辰拔剑之后,他的直播间里又充满了快活的弹幕。
只有护士女鬼笑不出来。
这个人……指定是有什么大病吧?
肮脏逼仄的房间里面,老旧泛黄的白炽灯闪烁着微弱的灯光,照亮了护士女鬼白到渗人的面庞。
她瞪大了双眼,有些愕然。
不是因为被剑抵着脖子,而是在这荒唐的对话背后,她敏锐意识到自己针对外来者精心搭建起来的幻境。
这就被看破了?
护士女鬼面对过形形色色的外来者。
以前也不是没有能靠着顽强的意志力从幻境里挣脱出来的外来者,但最少都会被困在幻境里几十分钟。
护士女鬼的幻境没有高明到以假乱真的地步,恰恰相反,其实大部分人在幻境里都会切实产生一种如梦似幻的虚假感。
就如同做梦。
在梦中的的人,经常会模糊的感受到这是梦境。
但是。
知道这是梦境,知道这是幻觉。
就不会沉沦了吗?
只要是能够自由思考,感受喜怒哀乐的存在,不论是人还是鬼魂或者是怪物,在潜意识里都会向往美好。
哪怕这只是虚假的美好。
所以,女鬼护士依据以前从外来者的内心深处触碰到的恐惧与期望,搭建出了“惊悚病”的幻境。
他们不是想回到原来的世界吗?
不是不想在这个被他们成为惊悚世界的地方,辗转在一次又一次任务之间,疲惫不堪的活下去吗?
那好啊。
护士女鬼在幻境里满足他们。
让惊悚世界只是癔症。
是假的。
从来没有真实存在过。
惊悚病的患者还能享受免费医疗。
没有鬼怪的侵扰。
住在干干净净的病房里,好吃好喝的供着。
是男性就有温柔可人的护士小姐姐照顾,是女性就有帅气体贴的护士小哥哥陪伴。
这多美好?
所以,就算外来者意识到了这是幻境,也怎么都要花上几十分钟,甚至数个小时,才能摆脱幻境的纠缠。
谁都知道赖床不好。
但要是没有闹钟的催促,没有生活的压力,谁不愿意赖会儿床呢?
但是这一次。
惊悚病幻境有坚持住几分钟吗?
不。
不对。
这根本不是几分钟的问题。
重点是护士女鬼针对外来者的幻境,对面前这个外来者根本就没有起到应有的作用!
他早就醒过来了!
只是他的脑子里指定是有点大病。
恶趣味在作祟。
在演戏,在戏弄她一个女鬼!
“你刚才是在我身上找什么?”
周辰握剑的右手没有一丝颤抖。
神色从容,眼神明澈。
从他拔出剑的那一刻起,雏菊与阳光就已经消散,洁白从墙壁上褪去露出斑驳肮脏的原貌。
娇柔可爱的小护士,变成了肤色惨白的女鬼。
她身上那件象征着谦虚服务人类的护士服倒是还在,只是从领口向下,大片已经发黑的血迹盖住了护士服洁净的本色。
刚才护士女鬼的手,隔着道袍,在周辰的肚子上摸索。
从直播间观众的视角看起来,像是在寻找一个开膛破肚的合适位置。
但是。
在周辰的亲身感受中,这更像是在他身上找什么东西。
还没有找到。
护士女鬼被剑抵着脖子。
不敢动。
但她冷冷地看着周辰,闭口不言。
“是在找这个吗?”
周辰左手拿出了一张相片。
相片里是一个小女孩。
她以一个被人抱起来的姿势悬空,但在相片里却看不见抱她的人在哪儿。
这是红衣的相片!
“你为什么会有这张相片?”
“从哪儿来的?”
“你都做了什么?!”
护士女鬼神色阴沉。
几乎要滴出水来。
用幻境困住外来者,其实不需要她出现在外来者面前。
但是。
她之所以来到周辰出现的房间里,正是因为从周辰的身上感应到了亲近的气息。
在他身上摸索,是在寻找气息来源。
也就是这张红衣的相片。
红衣的相片,怎么会在外来者的手中?
他把红衣怎么了!
护士服上早已发黑的血迹如同滴在宣纸上的墨团,渐渐晕开。
从沉积的黑色,变成流动的鲜红。
浸透了护士服棉纤维与涤纶混合出来的合成面料。
这种耐磨易洗的合成面料在经过制剂的浸泡后,有着抗菌抗病毒的保护作用,但是抗不了液体滴落。
“滴答——”
鲜血坠在虫蚁爬过的地砖上,开出了一朵小红花。
一瞬过后。
小红花凋零了,但鲜血还在继续流动。
在向周围蔓延。
一点变成一片。
从地板爬上四面墙壁。
在天花板重新连成一片。
把肮脏的墙皮挤得只剩下了一点。
再过一瞬。
房间里已经只有血的红色。
“又是幻境?”
周辰眼里的景象,再度变幻。
又变成了医院。
干净、洁白,有阳光照进来的医院长廊。
只不过这一次。
他不再是病床上的患者,而是穿着白衣的医护人员。
“谢谢,谢谢你救了我儿子。”
“妙手回春,妙手回春啊!要没有你,我父亲这次就挺不过来了。”
“这是我的一点点心意,不足为道,但还请你务必收下……”
周辰走在医院的长廊上,两旁病房里的病人和亲属看到他,无不热情的表示感谢。
有感激涕零的,有要送礼塞红包的。
更有夸张的,明明年纪比他还大,却要向他下跪磕头。
继续向前走。
明亮的光线变得金黄。
这是夕阳的色彩。
病房里的气氛,变得压抑、沉重。
病人及其亲属看着周辰的眼神,也不再是感激。
提防,质疑。
甚至是敌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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